7月10日 星期四(追记)
今天安排的工作是将农行资产部起诉的这十来起贷款案件的诉状和开庭传票以及相关的应诉手续全部送达。
这是一批90年前后的贷款,其中有的是用于村里打机井之类的建设项目,摊派到了各家各户的,每户的资金并不是很多,只有几百元,然而就是这区区的几百元,让农行的收贷员跑了10来年,大部分已经收回,剩余的这些可能是特困户了,催收通知书下了一次又一次,农行于是下决心,提起了诉讼。对于我们,当然也是好事,因为眼看着多半年过去了,案件任务还未完成过半,农行的这些案件,标的虽小,却可以完成任务数。以我的打算,准备发诉状的时候就地调解,给贷款户做做工作,能收回的当场收回,岂不两全其美?
卧病在床的老妇
9点钟,我和小赵坐着农行带来的富康车出发了。崎岖的山道上,富康车颠簸着蜿蜒而上,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夏日的骄阳竟徒有刺目的炽色,失却了酷暑的威力,山风送来的凉意使人感到裸露的胳臂仿佛浸在清凉的水里。路旁山沟里野生的刺槐树和灌木丛无拘无束的向着阳光拼命伸展着它的枝叶,不知想说什么。
10点半,终于上到了塬上的村庄,我们跟随信贷员来到了一家农户的门前。这家农户没有院墙,透过松松垮垮的篱笆,我看到一眼破破烂烂的窑洞。篱笆门反扣着,一伸手进去就可以拉开门闩。
“勤学——勤学——”书记员小赵冲里面直呼当事人的名字。
“上地去了。”窑洞里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老妇人的应声。
“请开一下门,让我们进去好吗?”
“门扣着,你们自己开。”那无力的声音传出后,我们很顺利的开了门。
进了窑洞,一个老妇人病恹恹的躺在炕上,她指了指地上的小板凳给我们让坐:“我有病,动弹不了,你们坐。”
我们讲明了身份和来意后,老妇人告诉我们她躺床上好几年了,没钱看病,他们种的地也就是能填饱肚子,这200多元贷款,不是不还,而是真的没钱。
我环视了一下这口窑洞,真的是家徒四壁,心里竟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滋味。得知当事人要12点多才能回来,我们随即离开,去另一家找人。
“这个人已经死了”!
出了老妇人的家门,心中的酸味挥之不去。我不解的问信贷员小丁:“这样的小额贷款,你们跑这么多年,投入的成本远远大于贷款了,这些贷款户也是实在困难,你们为什么不搞核销?图个什么啊?”小丁一脸无奈的告诉我们,没有办法,没法核销。
“到了。”小丁指了指前面。顺着小丁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的景象竟连第一家还不如——这一家,连篱笆都没有,三棵石榴树象征性的作为院墙的标记圈起他的住所——两个破旧的窑洞。两扇木门并排用铁环锁着。
“请问,铁柱这几天在家吧?”我们看到窑洞上方的空地上有人在走动,赶忙大声问道。
“这个人已经死了!”那人没好气的爱理不理的朝我们喊了一声转身就走。显然是看我们“来者不善”,不愿意讲。
我又好气又好笑,装做惊讶的朝上面喊:“是吗?什么时候死的啊?”
“死了三、四天了,就埋在大路边,你们进村的时候没看见?!”那人喊完,背上锄头走了,留给我一个莫名其妙的气呼呼的背影。
后来又一打听,才知道那人早上出门了。
等吧。因为下一个目的地——另一个村,离这里还有十多里,这会去了同样不好找人。
我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蹲了下来,反手捶着发酸的腰背,没办法,只有耐心等待了。看来还是没有经验,下次再来找人,应该12点赶到这里。 (未完)